獲獎成果:
《從“道理”到“物理”——日本近世以來“化道為術”之格致過程》
臺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,2020年10月
東北師范大學 韓東育著
歷史學一等獎
一、篇章結構
本書分上下兩篇,共計十二章,加上《序章》及《終章》,共計十四章。上篇《徂徠學派的人情基準與實務理性》包括:徂徠學發生的歷史前提與學派研究史考察、徂徠學的思想“祖型”與理論“祖型”、徂徠的“脫儒”命題與方法、徂徠經世論的自我矛盾、太宰春臺的“人情物理”論與法家哲學的展開、太宰春臺的經濟策與理論體系的自我矛盾、海保青陵與“日本近世新法家”的完成;下篇《化道為術的東亞傳統與近代理性》包括:法家的發生邏輯與理解方法、荀子“性惡論”的政體改良指向、前近代中日學界關于“制心”問題的討論、日本對“他者”的處理模式與“第一哲學”闕失、“化道為術”與日本哲學傳統、日本近代史觀對“仁”的次位安置、德川幕府后期日本財政改革的正當性悖論。
二、主要內容
以徂徠學為代表的經世理論體系,是發生于日本江戶時代中后期,由古學派思想家荻生徂徠及其弟子所創建的思想流派。“盡廢宋儒注腳”的學術宗旨,現實上植根于日本社會的發展需求,理論上來源于中國先秦的實務主義,方法上體現為人性還原為人情、仁論轉化為禮論、天論下凡為人論的實用理性,坐標上展開于從先天推定到后天是認、從價值判斷到事實判斷、從內在標準到外在標準、從自然因應到人事作為等轉移過程。作為一貫始終的哲學,化道為術,幫助日本學界實現了從道理到物理、從前近代到近現代的理論蛻變,為明治的成功實踐積蓄了內生的思想資源,也為轉型遲滯的東亞鄰國提供了教訓式鏡鑒。然而,后現代的困惑,使“第一哲學”的思考再度走向前臺;而體用不二、性相一如的世界觀,或將被重新賦予整體意義。
三、觀點和方法創新
第一,首次系統提出并揭示了日本“重術輕道”和“化道為術”的理論范式對其歷史和哲學的深刻影響,由此也凸顯出日本與宋明理學“重道輕術”和“道本術末”原則的本質差異。“盡廢宋儒注腳”的學術宗旨,現實上根植于日本社會的發展需求,理論上來源于中國先秦的實務主義,方法上體現為人性還原為人情、仁論轉化為禮論、天論下凡為人論的實用理性,坐標上展開于從先天想定到后天是認、從價值判斷到事實判斷、從內在標準到外在標準、從自然因應到人事作為等轉移過程。作為一貫始終的哲學,化道為術,幫助日本學界實現了從道理到物理、從前近代到近現代的理論蟬蛻,為明治的成功實踐積蓄了內生的思想資源,也為轉型遲滯的東亞鄰國提供了教訓式鏡鑒。
第二,首次明確指出日本在格致世界過程中明顯缺乏“第一哲學”或“物理學之后”的宏闊思考與深度研究特質,也由此對照出宋儒“重道輕術”慣習在西學東漸后暴露給世界的務虛思維傾向。日本在融匯中西文明過程中所形成的實務主義傳統,固然給自身的發展帶來過便利,也在近代化遲速問題的認識上為中國提供過歷史性鏡鑒,但是,其自古闕如的“道”——那種看不見摸不著卻是決定存在的存在和制約規律的規律之“第一哲學”范疇,倒反襯出實用理性的局限性和終極思考的彌足珍貴。與此相對,宋明理學捕捉到的宇宙根本原理在哲學上已超越周孔“圣人之道”的事實,也曾使中國的形而上認知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準,但在“形”和“一個世界”框架的綁縛下,其忽而一元、忽而二元的悖論性表達,反而降低了“第一哲學”的高度和純度。在人類生滅與共、彼此依存的今天,對中日哲學不同范式的重新討論,或將被賦予整體認知意義。
第三,以日本為切入點,著意思考了中國語境下人類文明的新走向問題。日本一直沿用近世以來由徂徠學派所建立的“日中文明新形態”、近代以來由福澤諭吉確立的“日歐文明新形態”的發展路數,并推出了今天的“日美文明新形態”。與此不同,由中國提出的“新文明體系”,是一個以熔鑄東西方文明優長為特征的觀念模式、行為模式和制度模式。它既包含東方的發展論原理,又融匯了西方的現代化價值;既能克服自文化中的惰性因素,亦堪抵制異文化中的負面影響。它不需追問純然的自我,因為自我與外來已無法拆分;也無需苛察體用的畛域,因為體和用已融為一體。就未來世界而言,這已經不再是人們想與不想的問題,而是必須如此的問題。
四、學術影響或社會效益
作者韓東育,東北師范大學學士、碩士,東京大學博士、博士后,教育部長江學者獎勵計劃特聘教授,中國日本史學會會長,中國史學會副會長。研究方向為日本史、東亞思想史和東亞國際關系史。出版《從“脫儒”到“脫亞”--日本近世以來“去中心化”之思想過程》《從“請封”到“自封”--日本中世以來“自中心化”之行動過程》《從“道理”到“物理”--日本近世以來“化道為術”之格致過程》等專著多部,發表論文多篇,主持中外研究項目多項,此前先后榮獲教育部第七、第八屆高等學校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(人文社會科學)一等獎。
本屆一等獎成果“上篇”的章節,多發表于東京大學日本思想史?思想論研究會主辦的《思想史研究》各期和中國社科院主辦的《歷史研究》上;“下篇”則集中揭載于中國社科院哲學所主辦的《哲學研究》。終章《德川幕府后期日本財政改革的正當性悖論》一文于2018年初被刊行于中國社科院綜合性雜志《中國社會科學》第1期,幾篇散論均發表于思想性雜志《讀書》中。同時,本書還被日本、韓國、臺灣、香港等國家和地區圖書館編目收藏,相關書評亦引起了國內外學界的高度關注。